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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的大学同学中,有一人叫鹏,四川成都生人,身材短小精干。与死宅自居的在下不同,他精通多项体育运动,有事没事就往体育馆跑,在大学一年级时,还曾在某家机构教小朋友打乒乓。为了通勤的方便,他曾去自行车店买过一辆山地车,结果骑了还没一个学期,又「头脑一热」,把那辆山地转卖给了菩萨,重新购入了一辆公路车。在下本身对骑行有一定的兴趣和了解,也曾经和朋友骑过几次中短程,见鹏的自行车换得频繁,就与他就骑行这一方面把话聊开了。我们几度相谈甚欢,又一起经历了一次短途骑行,大致互相了解了彼此的水平,两人一合计,就决定一起来次小长途,经过一番讨论,我们最终把骑行的目的地设置在崇明。

我们本打算挑一个小长假完成这个骑行计划,没想到由于持续的疫情管控,这事竟拖了一年都没能启动,转眼又是一个秋季学期开学,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又酷热的暑假,在下和鹏都不想在家多待,提早到了校,于是便顺水推舟,打算抓住国庆黄金周的机会,启动这个我们构想已久的计划。

正式上路的日期定在了 10 月 3 日,在这之前,我们开始规划具体的骑行路线、预定酒店以及准备随行的物品,途中还顺便接收了一名新成员到骑行队伍中来——没错,正是菩萨。

出发的前一天,我们仨去了自行车店把车给整修一番,菩萨以一辆新山地换掉了之前从鹏那里购得的二手山地。学校到自行车店单程有 8 公里远,回校的路上恰逢逆风,在下发现自己懒散一个暑假的身体破起风来有些吃力,而菩萨的脚力则似乎更弱些,不大能跟上在下和鹏,于是我们最终决定这次崇明之行放慢速度,权当一场休闲骑。


10 月 3 日 7 时 30 分,校园的早晨充斥着静谧,由于半数在校的学生选择赶在黄金周来临前回家,食堂内吃早饭的人也变得寥寥,阳光将将自梢头而生,洒下斑驳树影,此时仍有些微凉风,风速并不大,尚为一个适宜骑行的时候。我们仨用完早餐,从校园的大道一路穿梭至大门而出,正式踏上了前往崇明的道路。

鹏骑的是公路车,体力也是最好的,因此在前头破风的任务就交给了他。我们乘着顺风一路北上,除了偶然出现的几个大坡令菩萨跟不太上之外,我们骑得很轻松。在下和鹏边骑边给菩萨科普各种骑行知识,从如何起步,如何换挡,如何跟车蹭风,到如何稳住呼吸、保持踏频等等。在此期间,鹏找到一辆电瓶车蹭风,待到我们停下来稍作修正,已经不知不觉踩了 20 公里。

此时距离出发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三人背着背包的背脊已经被汗水浸透,在下能清楚感觉到脊背上传来的温热感,菩萨说他「已经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了」。这个十月头上,魔都像是回到了初夏,白天气温升高得很快,晨间的凉风渐渐被温暖裹挟,对于我们三个骑车人来说,这样的气候已稍显炎热。

我们向东行了几里路,又转回北向,道路旁的树丛慢慢消失,变成了街市,阳光开始直射到我们身上。菩萨看起来有些累了,我们每吃到一个红灯停下,他就开始大量地补水,跟车的距离也慢慢变大,有时他会落下 3 到 4 个车位。鹏挑选的路线有些颠簸,这使他的公路车骑行舒适度打了折扣,在一条曲折的小路上,我们跨过苏州河的上游,进入了嘉定地界。

我们拐上了一条绿道,路况变得好多了,这里的自行车道很新,还加装了防止机动车进入的隔离石墩。在下便开始和鹏回忆起自己以前在临港大道被非机动车道上的隔离桩绊到踏板摔车的事,告诫他这些石墩对骑行来说绝非善类,一定得多加小心。不想还没过几条街,鹏就一个不注意,擦到了自行车道入口处的石墩上,捂着脚踝晃晃悠悠地骑,边骑边痛斥起这些石墩有多么不聪明,弄得在下乐不可支。

在踩出了近 40 公里之后,我们到达了嘉安公路。沿这条道路一路向东,就能到达石洞口码头。鹏出发的时候没有合适的骑行包,在经过了两个小时的骑行之后,他对肩上那个巨大的瑞士军刀背包的重量感到不堪重负,鹏只想尽早赶到码头,卸下他肩上的负担。菩萨此时体力下降严重,是绝对跟不上鹏的,我们经过讨论,决定由在下带着菩萨慢慢骑,让鹏放飞自我,随后,鹏就像一阵风一样东去了。

在下和菩萨就这样走走停停,慢慢悠悠地前往石洞口,在下的屁股开始痛起来了,只得不停地变换姿势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虽然这无事于补。菩萨的情况则更糟一些,在下发现他的巡航速度已经掉到了 18 左右,然而他依旧显得十分吃力。行至嘉定城区,在下提醒他:「看,我们刚刚路过了上大。」结果菩萨已经根本无暇顾及路边的景色了。

过了嘉定城区,到石洞口的路就剩下最后的 15 公里。临近午时,日头已高,饥饿感也随之袭来,在下 call 了走在前面的鹏,让他在码头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菩萨上不动大坡了,每当遇到便开始下车推行。在临近码头 5 公里时,我们收到了来自鹏的坏消息,他说码头附近没有饭馆。

白炽的烈日烤得皮肤发烫,在下已坐如针毡,掰着手指数着到港口剩余红绿灯的数量。菩萨被在下甩在后面的视线可及处,变成了一个小点。我们绷住近乎全部的精神力量,将斗志全数灌注在了到港口的最后三公里,这最后一公里是最磨人的,没有树荫、没有凉风,白灰色的水泥路上晃出耀眼的白光;港口入口处,车辆排起长龙,空转的发动机散出粘人的热量,但好在我们骑下来了这 62.4 公里,和鹏成功会合。此时是 11 时刚过一会,下一班往南门码头的渡轮五十分钟后才到,在下大呼上当,早知如此应该早点找地方吃饭;菩萨对我们过快的骑行速度提出不满;鹏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休息。


轮渡不仅来得慢,开得也慢,从石洞口到南门的航线,并非在下所想象的直接斜穿长江,而是画了一个大大的 L。江水茫茫,肚中空空,这不是在下第一次坐轮渡,但绝对是最想早些靠岸的一次。望着津波浩淼、百柯争流,不知不觉菩萨和鹏早已睡着,在下也架不住疲惫,小睡了一会。


轮渡达到南门,已是下午 1 时半。在饥饿的催促下,我们火速赶往城桥八一广场,在一家小杨生煎落座,在下成功在这里吃到有生以来最好吃的一碗藤椒味老鸭粉丝汤。品完生煎之后,我们又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决定再度出发,我们第一天的目的地设在堡镇,为的是在传说中的丁字坝一览落日余晖。

下午 3 时,我们转进一江山路 - 崇明大道,沿这条路向东再骑 25 公里就是堡镇。此时谁也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会在这条崇明大道上等着我们。

一开始的路程非常顺利,但当我们骑出城桥镇区,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宽阔的崇明大道专为机动车设计,我们每骑一段路,就会遇到一个大桥,而这些大桥的作用,往往只是为了跨过一条小河、一条小路,甚至是一片农田。坐在机动车里的驾驶员一路踩着油门是开爽了,可惜坐在自行车凳上一路踩着踏板的我们就没那么舒服了,我们的骑行节奏疯狂被一座座大桥打乱,每个人都变得疲累不堪。

更过分的是,崇明大道的自行车道根本没有完全建好,一些路段骑着骑着,前面的车道就变成了阶梯,我们就不得不下车,抬着自行车上下阶梯;还有一些路段,自行车道的入口被水泥墩子封死,我们不得不在机动车道上骑行,机动车就这样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危险重重。

菩萨最害怕爬大坡,几乎每一个坡他都是推车上来的,在经历了五六个大坡,被我们甩开一段距离之后,他实在绷不住了,连招呼都没和我们打,就毅然决然地拐上了北边的团城公路。我们在前头苦等菩萨不来,最后 call 了菩萨才得知此事,菩萨说,我们早应该走团城公路的,那条路真的非常平坦,根本没什么大坡。在下大呼上当,但此时距离堡镇只剩八公里,在下又看了地图,发现前面只剩一条河了,想着也没几个坡要爬,便不想再去绕路,决定一条道走到黑。

下午 4 时 20 分许,在下和鹏到达堡镇界,距离我们预定的旅馆只剩 2 公里。东风呼呼地冲着我们脸上刮,在和菩萨分别之后的这六公里路,我们又爬了三四个大坡,每一次爬坡,都是对我们体力和毅力的双重考验。

虽然只剩 2 公里,但在下和鹏皆有油尽灯枯之感,不得不在堡八公路的路口停下来休息,大地已经披上金辉,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然不多。在下喝干了水瓶里的最后一口水,南望夕阳挂于梧桐梢头,几只飞鸟掠日,往东边的方向去了,远处有一老农焚烧秸秆,袅袅灰烟随风扶摇而上,显得天空和浮云何等高远苍凉,心中不禁自吟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吟毕,又起天净沙:「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在下和鹏于下午 4 时三刻到达旅馆,很快我们便摊在床上了。菩萨是在约半小时之后到的,他说他感觉膝盖不对劲,实在骑不下去了,就花了整整一百软叫了一辆货拉拉,这才能赶在落日前见到我们。

落日不等人,我们即刻出发去寻找丁字坝。前往丁字坝的小路因为施工封闭了,使得我们找错了位置,跑到了一处土石码头,虽然没有传说中的丁字坝那么浪漫,不过还是如愿在江边看到了落日。鹏说,他就喜欢这样的野景点,人也比较少,看得舒服。




看完落日,我们继续寻找丁字坝,为明早的看日出计划作准备。我们发现前往丁字坝的小路虽然封闭,但是仍有不少人成功进去到封闭区域里去了,原来是旁边有一条野径可以通往那里,在下和鹏骑着车就冲进去了,一路上引来路人连连惊叹,他们没想到这样的野径还能把车骑进来。可是我们到达之后才发现菩萨不见了,在下又急忙 call 了菩萨,菩萨说他骑进来的时候不慎受伤,就折返了,不过好在伤情不重,让我们无需担心。虽说如此,在下还是难免替菩萨感到惋惜。

丁字坝上站了不少人,都是慕名前来看落日的,潮水已经涨起,丁字坝最靠近江心的一段完全淹没在水中。

暮色渐至,月上东天,丁字坝上人群却丝毫不减,从远处看,人群的剪影和丁字坝已然融为一体,时候不早了,在下和鹏摸黑返回。

晚上,我们仨大吃了一顿烧烤。回到旅店,菩萨说今天我们骑得实在太狠,让他根本没有出来玩的感觉,什么踏频啊,什么节奏啊,什么呼吸啊,根本是拉练他来了。在下感到有些歉疚,对于长途经验欠缺的菩萨来说,在下和鹏在路上确实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关照,尤其是最后的那一段崇明大道,于是赔礼道:我们的确做得不妥,从明天开始我们必须要创造一个「菩萨友好」型骑行环境。

但菩萨表示第二天恐怕无法和我们一起行动了,今天的骑行让菩萨非常担心膝盖问题。第二天的计划本是先骑去东平再折回城桥,最后坐轮渡回宝山,在市区下榻,虽然里程不如第一天长,但是也小有 70 公里,对于菩萨现在的状态来说,确实是过于勉强。

在下始终觉得抛下菩萨的做法不妥,便想放弃去东平的计划,陪菩萨一起直接去市区。但菩萨实在不想看到我们因他一个人而改变安排,况且他的情况尚不严重,可以自己一个人在路上慢慢骑。经过一番讨论,最终我们依了菩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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